妍燕燕燕燕燕子

不过是朵荷花罢了

苦心茶(二)

依旧是活不了的三儿
 敖凌视角



夏秋之交,荷品上市季。今年夏日来的晚,最后一阵大风也拖到了白露之后。等这最后的大风过了,便可以制茶了。


我叫敖凌,是他的朋友。他的家,就在岸边山脚下那关城内。

闽中,陈塘。

说起来,我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。


陈塘靠山靠海,关城看似不大,却有几处大湖。夏秋之交的荷品,便是靠其中两片大湖的几户人家供应。

我住海内,被父兄娇养长大,未遇见他前从未见过真实的荷花。后来与他熟识后,便喜极了这淡淡清甜的花香。有时回去,便在他家荷塘折几只带回去玩几天。


殷夫人手巧,等那塘荷莲花开子熟,便将它们做成一样样吃食。荷叶茶,莲子羹,荷花糕,菱角糕……清清甜甜,甚是合口。

若论最喜欢的,还是殷夫人所制的苦心茶。第一次喝它,只觉涩涩,不想等到喝完后口内回甘,瞬间便喜欢上了它。


本以为这样的茶制起来必定繁琐复杂,没想到是意外的简单。新鲜的莲心与荷叶翻炒炮制,然后在太阳下晒干,便可收好保存。喝时取四五莲心置杯底,一道沸水冲泡。待热水自然凉去,茶水便成。

殷夫人说,苦心茶外乡是没有的,而且花样极多,但都是清雅风范。稍有些闲情的人,还会在茶面上放几瓣荷瓣。


与他相识不过是个趣味相投的巧合,那时我不过七个龙龄,而他也不过两岁小娃。关外沙滩相遇,打赌。你来我往几个回合,便成交心朋友。几月后,我送他那只海螺,而他每年送我几朵红荷。

我唤他阿季,他叫我阿凌。极好。

而后,便是与他尝遍各种荷品,直至爱上那道茶。

当他听我说苦心茶最好时,眼睛都亮了,一副极其得意的样子。此时我才知,这茶他们家都爱喝。

我这双手拿得起长剑,捏的起绣针,却下不得厨。六岁时学厨艺,整整一年都摸不得头绪,反而毒翻不少小鱼女。母后终于放弃,断了这条心。是故,这简单的制茶,我也没有学会。每每做客归去,也总要提一包殷夫人制好的茶。


本以为这日子就如这茶一样悠悠然然风轻云淡,没想到会在一年后横生巨变。

三哥不知被谁蛊惑,布雨之时少布点数,并以陈塘小娃做要,欲食童男童女。阿季不平,在父兄几番反悔之后抽去三哥龙筋。当然,他也遭到极重的责罚,被逼剔骨。

此后三年之事我便不大清楚,只知三哥被太乙真人救去,重予了性命。但因龙骨被剔,再也无法回得东海。

也好,修道静心,亦明是非。


再见到他,已是三年之后。我已豆蔻梢头,他比记忆里大了许多,身高与凡间七岁孩童差不了多少。

身上荷香似乎浓了些,还是漂亮的过头。只是眉眼间的成熟不容忽视。

他说他与父兄需征伐,只留母亲和妹妹在家,他不放心。

我应下,答应他多陪陪殷夫人和那个与他幼时极像的小女娃。

“你放心,需要我时,你便吹吹海螺,我马上从这里赶过去。”也逼着他答应我的话。

我欲等他归来,在关门外捧着他最爱的苦心茶。

一年,两年……他未归。北方常有捷报传来,多多少少有那个红衣小将军的描述。总归不担心,他还好好的。

第四年,伐纣之战收尾,却收到一条小小海螺。收好,道谢,离去。

我知,他已,不会回来了……


两年后,我出嫁。

嫁的龙是黄海水君,那位不知隔了几宗的表兄。能文能武,将黄海治理的井井有条。

一身喜服,脖上挂着那条曾经送他的海螺。

“阿凌,我想看你出嫁。”

出门前,将盏中清茶倾覆,茶水入土。

今日酒宴你无法到场,那便提前邀你饮苦茶。

你最爱的苦心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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